問子瑜、公瑾今安否,割捨了 - 《賀新郎》宋朝 ‧ 韓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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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新郎詩全文

賀新郎

韓淲

【詩原文】

萬事佯休去。漫棲遲、靈山起霧,玉溪流渚。擊楫淒涼千古意,悵怏衣冠南渡。淚暗灑、神州沈處。多少胸中經濟略,氣□□、鬱鬱愁金鼓。空自笑,聽雞舞。天關九虎尋無路。歎都把、生民膏血,尚交胡虜。吳蜀江山無自好,形勢何能盡語。但目勁東南風土。赤壁樓船應似舊,問子瑜、公瑾今安否。割捨了,對君舉。

賀新郎》賞析

賀新郎

【詩註釋】

【註釋】:

原序:坐上有舉昔人《賀新郎》一詞,極壯,酒半用其韻。

紹興八年(1138),宋金議和已成定局,高宗向金拜表稱臣,李綱時已罷職,上書堅決反對,元幹乃賦《賀新郎》「曳杖危樓去」一詞寄之,表示極力支持。其詞慷慨悲壯,乃蘆川詞壓卷之作。數十年後,韓淲於酒席上因有人舉其詞,感其壯,遂步其原韻,揮筆寫成此詞。據方回《瀛奎律髓》卷十二云:淲於「嘉定初,即休官不仕」。審詞情,詞作於休官退居上饒(今屬江西)之時。距元幹作詞那年,已相隔50餘年了。

「萬事佯休去。」起筆感慨極深沉。佯作拋卻萬事,其實何能拋卻?這人間萬事,南宋日漸衰落局面未改,實為第一大事也。「漫棲遲、靈山起霧,玉溪流渚。」棲遲,止息也。渚,水中之小洲。靈山、玉溪,皆在詞人所居之上饒。靈山,乃道教之福地。北宋張君房《雲笈七籤》卷二七「洞天福地」第三十三:「在信州上饒縣。」玉溪以源出懷玉山故名,即信江,一稱上饒溪。詞人自道,我聊且棲遲於靈山玉溪之間,空對著雲起水流而已。一位隱居深山老林而系心天下的愛國志士之形象,隱然已凸現於此靈山玉溪之間。靈山起霧,多麼像他心頭的悵惘。玉溪流渚,流不盡他心中的愁恨。「擊楫淒涼千古意,悵怏衣冠南渡。」擊楫,這個典故出自《晉書·祖逖傳》:「中流擊楫而誓曰:『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,有如大江/」詞人用筆,無往不復。緬懷靖康南渡,先輩北伐遺願,至今沒有成為現實,此恨千古難滅。韓淲對南渡之初的元老重臣李綱,萬般推崇。其《澗泉日記》云:「渡江以來,李伯紀第一流。」又云:「李伯紀、趙元鎮《鼎》渡江之初,整頓國家,至今蒙福無窮。」此韻正是緬懷李綱等先輩之遺烈。「淚暗灑、神州沉處。」神州沉處,指中原陷落,語出《晉書·桓溫傳》「神州陸沉,百年丘墟」。張元幹原詞云:「悵望關河空弔影」,又云:「愁生故國」。此正化用其意。詩詞和作,貴在自抒懷抱,又與原作若即若離。韓淲此詞正是如此。淚灑神州陸沉,一語雙關,既是寫李綱、張元幹,也是寫自己。接上來一韻也是如此寫法。「多少胸中經濟略,氣□□、鬱鬱愁金鼓。」此韻第二句次二字原缺,連上下句看,大意仍很明白。多少愛國志士,滿懷救國韜略,待從頭收拾舊山河,卻不為朝廷所用,北伐之金鼓久不得聞,志士之豪氣鬱郁難伸。只落得「空自笑,聽雞舞。」此用祖逖與劉琨聞雞起舞的故事。慨歎縱然有聞雞起舞之志,終究是英雄無用武之地。此實為整個南宋志士仁人報國無門的歷史悲劇之寫照。

「天關九虎尋無路」。換頭化用《楚辭·招魂》「君無上天些,虎豹九關,啄害下人些」,言君門凶險,無路可通,胸中志略不能得達,此諷刺朝廷沒有興兵抵禦侵略之意也。詞情較上片已更其沉痛,更其激憤。鋒芒所向,直指妥協偷安的小朝廷。下一韻,鋒芒更加犀利痛快。「歎都把、生民膏血,尚交胡虜1此揭露朝廷有賣國殃民之心也。隆興和議(1164)以來,宋每年向金上交歲幣銀二十萬兩、絹二十萬匹。至嘉定和議(1208),歲幣增至銀絹各三十萬兩、匹,犒軍錢三百萬貫。小朝廷吮吸人民之膏血,以換取苟安,此南宋之一大國恥,被詞人一筆揭穿,痛快淋漓,痛快!南宋詞人之極言時事,無所顧忌,又何讓於唐代詩人?詞人在此所顯示之人格精神,有如壁立千仞。此真宋人之所以為宋人也。小朝廷,你確實拿他們沒有辦法。「吳蜀江山元自好,形勢何能盡語。」詞情至此軒昂奮發,豪情萬丈。東起於吳,西至於蜀,祖國還有一大片大好河山,人力、物力、地利,形勢何可盡道?可以有為也。吳指江南,南宋之政治中心。蜀指四川,四川不但富有經濟實力,而且實為戰略要地。此二句,實見出詞人之卓識。南宋若決策北伐,東自江淮出兵,西自川陝出兵,便可形成對金的鉗形攻勢,打他個首尾不相救。「但目勁東南風土。」此韻筆鋒一轉,慨歎朝廷放棄經略吳蜀兩翼之計劃,鼠目寸光,只見東南,不外乎一味偷安苟樂而已。「赤壁樓船應似舊,問子瑜公瑾今安否?」這是意味深長的一問。

赤壁樓船,指三國曹魏南進之軍隊,此借指敵人。子瑜,諸葛瑾之字。公瑾,周瑜之字。子瑜為東吳之長史,公瑾乃東吳之大將。赤壁之戰,周瑜大破曹軍,「談笑間,檣櫓灰飛煙滅。」詞人用子瑜指張元幹,用周瑜指李綱,因為元幹曾任李綱之行營屬官。此二句之意蘊,實為雙層,既謂李綱、元幹,又謂並世如李綱、元幹之英雄人物。不知如今公瑾、子瑜一流人物無恙否?然而,縱然是世有英雄,終究也報國無門呵0割捨了,對君舉1還是拋開這一切,對君舉杯,大醉一場吧!結得沉痛,正與起筆遙相呼應。

此詞從發端直至「尚交胡虜」句,寫盡南渡以來之屈辱局面;下片後半幅,直抒恢復河山之宏圖壯志,有萬丈豪情,亦有深謀遠慮,筆力蒼勁萬分。詞情此一全幅歷程,深刻地展現出詞人「處江湖之遠,而憂其君」(《岳陽樓記》)的博大胸懷。讀其詞,當知其人。韓淲乃北宋參政韓億之裔,吏部尚書韓元吉之子,出身名臣世家,實有家學淵源。南宋戴復古《挽韓仲止》詩稱其:「雅志不同俗,休官二十年。隱居溪上宅,清酌澗中泉。慷慨商時事,淒涼絕筆篇。三篇遺稿在,當並史書傳。」自註:「時事驚心,得疾而卒。作『所以商山人』、『所以桃源人』、『所以鹿門人』三詩(按即《懷古》詩),蓋絕筆也。」可知韓淲是一位憤世嫉俗而隱逸山水、雖然隱逸而不忘憂國的高人。隱逸而憂國,道並行而不悖,此中國文化傳統之一精神也。韓淲有此傑作,良非偶然。愛國主義精神,實為南宋一代文化之命脈,也是南宋詞作之命脈。在南宋詞史上,前輩愛國詞作深深打動了後輩詞人,因而和之,前後詞作,交相輝映的佳話,不時傳述。這首詞序中所指的昔人,就是張元幹。無論詞的格調,還是詞的意境,韓淲這首詞與張元幹原詞,都相互呼和得十分默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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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子瑜、公瑾今安否,割捨了 出自 宋朝 的詩 《賀新郎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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